兰因絮果

第1章



当我听到萧远说：「我是喜欢她，可那张脸再怎么好看，看了十年，也索然无味了。」

我就知道，他已经不是那个为我煮长寿面的萧小将军了。

我平静地给他纳了妾。

日后，只有地位永不变的主母。

1

「夫君回来了。」

我快步上前想要接过萧远的外衣，萧远拉住了我的手。

「阿钰，今日事务繁忙，不能陪你了，我就在书房歇息」

我看着他好似深情的双眼。

「乖阿钰，你早些睡，我先走了。」

萧远亲吻了我的唇，毫不犹豫的抽身向外走去。

他好像怕我说出挽留他的话。

可是，今日是我的生辰。

还记得十年前在边疆，所有人都在庆祝打了胜仗。

爹娘都忘记了我的生辰，只有萧远端着一碗长寿面放在我面前。

「这可是本将军亲手为你做的，快尝尝。」

当时的我看着面前傲娇青涩的少年，少年的眼里有着清晰可见的情意。

「以后阿钰的每个生辰我都陪你过。」

少年的承诺仿佛在耳边响起。

我看着桌上满满的饭菜，桌前只有我一人。

「夫人？」一旁的丫鬟晴儿看我情绪不对。

「没事，可能夫君太忙了，吩咐下去给将军备好吃食。」

因为十年前在边疆为了救萧远，我受了伤，此生很难有孕。

但萧远还是坚持娶了我。

这十年里，我们只有彼此。

我能感觉到萧远这段时间的不对劲。

但数十年情谊弥足珍贵，我还是想要尽力挽回。

第二天，得知萧远在府里，我亲手做了他爱吃的糕点。

书房门口没有人守着

我刚想推门进去，就听到了他和好兄弟林铎的对话。

「我是喜欢时钰，可我们成婚十年了，她那张脸再怎么好看，也看腻了。」

「妻不如妾，妾不如偷是吧。」林铎语气里满是戏谑。

萧远满是回味：「确实别有一番趣味。」

我脑袋轰的一声，仿佛世界都在离我远去。

我听不见所有的声音，脑子里只徘徊着「妻不如妾，妾不如偷」。

我听懂他们在讲什么，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。

心脏泛出丝丝酸痛，痛的我无法呼吸。

等我清醒过来，手里只有一只空盘子，糕点全都掉在地上。

我想逃离这里。

2

我回到卧房，把下人们都打发出去之后，我坐在梳妆镜前，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
手抚着眼角的细纹。

其实，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
前院美貌的丫鬟日渐增多，萧远来后院的日子屈指可数，只要萧远在前院都会叫水，还有萧远浑身的胭脂香味。

不是萧远隐藏的好，只不过我一直掩耳盗铃，不想打破虚伪的幻境。

十年前的一战，父亲殒命，母亲也跟随而去。

我一夜失去了家。

也就是那一天萧远说：「我会给你一个家，我会替时将军好好照顾你，阿钰。」

我跟随萧远来到京城。

这十年，我死死守着这个家，经营这个家，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它。

也包括我。

所以那些疑点都被我有意识的忽略

一个人维持着假象。

耳听为虚，眼见为实，或许萧远再说其他的事呢。

还是不要误会了他。

【傍晚】

「晴儿，去前院问一下将军今晚要在哪歇息。」

「是」

今晚我想与萧远好好聊一聊。

我还是想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。

「夫人！夫人！」晴儿从外面跑进来。

「这么慌张是发生什么事了？」

晴儿支支吾吾：「夫人，奴婢方才路过花园，听到有，有见不得人的声音。」

看着晴儿慌张的样子，我心里有了些许猜测，眼前一阵发黑，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。

我带着一大队人前往花园。

越靠近，男女喘息声也越来越清楚。

「将军，要是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。」话虽如此，可那声音中没有一丝害怕。

只听得那将军漫不经心：「怕什么，一个孤女罢了，知道了又能如何。」

「还是好好伺候本将军，嗯？」声音又开始粗重的起来。

我看了看周围的人，都战战兢兢的低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

是啊，我只是一个孤女。

萧远留下放风的侍从终于发现了我。

腿一软跪倒在地。

「将，将军，夫，夫人来了」

「你说什么！！！」

3

紧接着是一阵穿衣声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萧远搂着那个女人出来，脸色铁青。

我应该歇斯底里的问萧远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我很平静，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。

「你来做什么？」萧远连装都不装了。

「那将军来这里做什么？」

萧远沉默不语，那怀中的女人一脸挑衅：「将军为何在这里不是显而易见？」

我盯着他：「若是将军喜欢，早和我说便是，何必遮遮掩掩。」

「本将军如何做何须向你汇报，你别忘了在边疆，你是如何不要脸的爬上我的床的。。」

我看着萧远似恼羞成怒，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回去的。

我只记得我说了一句：「既然将军喜欢，就收为姨娘吧。」

在边疆，我对萧远是一见钟情，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就要去追。

他是父亲好友的儿子，他一来到边疆，青涩肆意的少年就吸引了我。

看他不适应边疆的饭菜，我开始学习做饭，制糕点。

替他抵挡军中的流言，为他打抱不平。

他开始渐渐接受我的追求。

并且每天都会为我带来一束花。

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采的。

经常给我买一些小玩具，好像把我当稚童哄。

他说：「等回了京，我为你寻来最华丽衣裙和最精美的首饰。」

「我还要我为你挣得诰命，让你做我的诰命夫人。」

我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，就是在父亲死后，和萧远回京的前一天。

我向他奉献了我的全部。

他说：「阿钰，你还有我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」

我说：「我只有你了。」

当时的我在想些什么呢？

我只剩下萧远了，我要紧紧的抓住他。

直到现在我才知道，那日的奉献他觉得不耻。

4

自那天之后，萧远一口气封了五个姨娘。

那个京城都羡慕的将军夫人，一朝被人奚落嘲笑。

「还以为时氏是个厉害的，能牢牢抓住萧将军十年，没想到现在脸面都没了。」

「我听说当时萧将军为了那个姨娘，当着下人的面说她不要脸呢？」

我坐在宴会上，听着众人的嘲笑，余光里都是众人八卦的眼神。

我本不想来的，可这是长公主亲自下的帖子，拒绝不得。

看着上位长公主也面带嘲笑。

我就知晓，我可能就是今日宴会的主题。

十年前，我刚来到京城的时候，第一次参加宴会。

也如今天一样被所有人嘲笑。

我不想为萧远惹麻烦，低头不去理会他们。

萧远知道后，还在城外军营的他，也立刻来到我的身边。

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的话：「阿钰父亲是为国尽忠而死，阿钰是烈士之后，亦是我的妻」

「不管是因为什么，诸位都不应该如此欺辱她。」

「不然会寒了那些为国为民，热血奋斗的士兵的心。」

事后我才知道，他无故离营，被罚二十军军棍。

我看着萧远虚弱的趴在床上。

「阿钰，我没事，区区二十而已，就算再来二十都没事。」

「今日本将军是不是很帅，我在阿钰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又高大了一点」

看着萧远忍着痛哄着我，我忍不住哭了：「阿远，对不起。」

「阿钰，你别哭啊，你什么都没做错，你很好」萧远手忙脚乱的替我擦眼泪。

「是我的错，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赴宴」

「阿钰，若你不喜欢，我们就再也不去了。」

我有些犹豫：「可是不去的话，会不会影响你。」

「只有阿钰不开心才会影响我。」

可是萧远，我现在不开心啊

5

我终于忍受到宴会结束，刚一踏进主院，就瞧见萧远坐在院子外。

「你去哪了？」

「长公主的宴会。」

这京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，我还能去哪呢。

只听他一声叹息：「受欺负了吧。」

和之前的冷酷相比，今日格外的温柔。

不知为何，在宴会时并不觉得委屈。

现在一句话就让我落了泪。

「别哭，阿钰，那晚我喝多了酒，对不起。」

他的手为我拂去泪水。

我很不解，萧远到底要做什么？

「将军，你想纳的妾，我为你纳了，你现在做这副样子干什么？」

「阿钰，我还是爱你的。」

「将军觉得我信吗？」

「阿钰，我很珍惜我们十几年的感情，相信你也同样珍惜」

「就这么继续下去，我们一起维持好这个家，好吗？」